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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幽兰自芳香
文章字数:1,071
  近来,我经常想起儿时在农村老家的生活,想起我的父亲把清贫的生活打点得苦中有乐、不乏诗意,为我点亮一盏心灯,永远照亮前行的路。
  我的老家在闽东的一个小村庄,海拔近千米,雨水充沛,四季分明。春来新燕衔泥,夏至蝉鸣蛙语,秋到万物萧条,冬即霜雪冰冻。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是物质匮乏、缺乏油水的年代,没有市贾买卖,还是自给自足、以物易物,那时的村民大多是务农为生。
  父亲是乡村教师,教书育人,耕读为伴,既是书匠,又是农人。当老师,他是一位严师,兢兢业业,桃李满园。干农活,他是好把式,躬耕陇亩,粮谷丰裕。他总是用心地把每件事做到极致,把诗意田园嵌入课堂,让清贫生活不乏华美,这是父亲传承给我的家风和人生态度。
  父亲写的一手好字,他买回大沓大沓的宣纸,将优秀范文挥毫泼墨间挥洒在宣纸上,用铁夹夹着置于黑板上让学生诵读。学生们的朗朗书声响起,浓浓的墨香环绕教室。原本枯燥的学习生活,充满了乐趣和效率。“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也好,“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也罢,在父亲的教导下,小乡村的升学率在全县第一,走出了多名大学生。
  祖厝古宅隐在茂林修竹间,父亲在临河的墙壁辟了一扇窗,罩上翠绿的纱网。透过纱窗,可以看临窗的小河涨起了春水,浮起羽毛嫩黄的小鸭;看对面的竹林地里冒出了尖尖的笋芽,忽而又节节攀升长成了翠竹;看满山的李子树,绽出白色的花,摇身抖落又换上红艳艳的果。就这一扇窗,撷取鸟鸣与花香,让幼年的我初识了节气时令和四季变迁,妆点了我童年的梦。
  待“七八个星天外”,一天辛勤劳作后农人载月荷锄而归。父亲那被汗水和雨水漉湿劳动布的衣服和解放鞋,总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但不管如何辛劳,父亲经常会在斗笠沿里藏着一个树叶草绳捆着绿草包,或是装死但会蹦得老高的“跳跳虫”,或是突然放开嗓门大叫的知了,或是锄地挖到光滑的泥鳅和黄鳝……小小的惊喜,总让孩童们欢呼雀跃。
  冬季里,父亲会斟一搪瓷缸自家糯稻酿的青红酒,放几枚干香菇,切几片薄五花肉,上屉温酒,水汽蒸腾。香菇的香醇氤氲在了升腾的水汽里,五花肉的油花融化在了青红的酒香里。饱吸了青红酒的香菇干又嫩又润,五花肉溺在酒里没了油腻多了香醇,这是我记忆中最美味的“舌尖上的乡村”。
  工作后,农家子弟的我们虽没有显赫背景,但是我们腰杆笔直,心胸坦荡。父亲时常训导我:“不管身在何地、身处何职,吃苦耐劳的本质不能忘,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不忘本,不浮躁,不攀比,不忘初心,做对社会、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空谷幽兰独自香,任凭蝶妒与蜂狂”,父亲如芝如兰的本心和古朴的家风家训,让我坚守初心,砥砺前行。(张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