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悄悄地蒙上我的眼晴,让我猜猜你是谁,既然你与春天有约,我便不误花期。望着你的容颜已整整三十多年,站在你苍老的身躯前,我又该说些什么呢?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但值得庆幸的是,门前这一行行牵挂多年的老树依然长成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是啊,漳平煤矿俱乐部,这一座有着五十多年历史的老建筑是上个世纪国有煤矿的一个标志。她是一个摇篮,装载了许许多多最温情的回忆,甚至她是一个时代的见证,盛放了一对对青年男女的舞姿、时装、婚恋和幸福。现在她老了,还能精神矍铄地和你我对话,这曾经有过的噪杂声、锣鼓声、呼喊声、歌声、笑声还是有着很强的穿透力,以至于俱乐部那两排松树下满是松针落叶,随时随地可拾取一枚两枚,制作成书签或着小挂绳,把那令人无法忘怀的人和事串起,在思念的驿站中小憩一下。
清晨的空气是湿润的,站在俱乐部门前那一片鹅卵石铺成的小广场,广场周边不时有几声叽叽喳查的鸟叫声,让四周也突然生动起来,加上随意疯长的不知名小草,还有点缀其中的几簇野花,一切显得缤纷而又充满希冀。只觉得眼前这一座斑驳的建筑物,也变成了一幅山水画。所有的幻想在脑中飞翔着,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看到那坑坑洼洼的地板,还有墙面上打着大大小小的水泥粉补丁时,我们才觉得时间太残酷。
俱乐部边上的影院“售票处”三个字还顽强地保留着自己最后的尊严,边上两株修长的水杉也顽强地保持自己翠绿的身姿,偶有几片细小飘落的枯针,似乎知道我曾经是这儿的常客。说到俱乐部一楼的电影院,就得讲一讲电影放映队队长郑聪雅的故事。当时我的邻居,一位外号叫“坦克”的惠安小伙子,早年毕业于南京一所中专,因为个头墩实,打起篮球像一辆坦克勇猛向前,故得此名。“坦克”不仅球打得好,在市电影公司人缘也不错,经常能争取到一些大片,深得当时矿区男女老少的喜爱。后来我到外地求学,“坦克”也调回了惠安老家,就断了联系。还有一位名叫“阿华”的莆田帅哥,他经常带着放映机到下属矿井轮放电影,他灵巧的双手不仅会维修放映机,还会画画写字,一手行书写得又快又好,所有的电影海报都是出自他之手,让我这个书法爱好者也经常“比手划指”临摹一番。更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女朋友是个电影迷,连“阿猫阿狗打架”的小片她也不放过。现在重新踏上票窗的台阶,真有一种春风马蹄的快感!
走进俱乐部一楼的大礼堂内,两个入口处的“请对票入座”的字还没褪色多少,里面有几百个座位,那是一种可以翻转的木板硬座,整齐实用而又庄严。整个大堂的偏门用砖头堵上了,天棚上零乱地挂着几根吊扇杆,瓦楞横七竖八地插着,舞台上几块无法撤除的布条低垂着,已没了当年的靓丽。大厅虽说敞亮,却空空荡荡的,想起当时的座无虚席和人声鼎沸,心事一时无法比拟。
漳平煤矿俱乐部,我难以和她说一声再见,因为那儿有一种高度须仰视,这不仅是历史的因素,还有艺术、青春、情感、人生等等。(戴政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