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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季
文章字数:1,291
  烈日炎炎的夏季到了,家乡中原正是一年一度繁忙的麦收时节。我虽然在农场生长到18岁,但那段时期留下最深刻的生活印象就是六月份的麦收时季。35年过去,心里仍然一直封存着麦收的情结,每年一到这时候就会在心中发酵,强烈如初。
  家乡农场的麦田有几千亩,每到六月是一望无际的金黄,微风下麦浪起伏、摇摆、滚动,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成熟的、清新的麦香。五月底六月初,麦穗完全成熟、晒干,就要开镰收割了。大型收割机按顺序排成行,依次围着麦田由外到里扫割、吞进、碾轧、吐籽、倒出麦秸秆。广阔的麦田被浓郁的麦香与草香弥漫,充满了分秒必争的麦收繁忙气氛。
  农场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要加入收麦大军。挎个竹篮,里面放把剪刀,上百个孩子一起到收割完的麦田里拾麦穗。一天定量必须拾够20斤,完成任务有奖励。大一点的就到麦田里填河沟,把地角的麦子收割干净。十几岁便要跟着解放牌大卡车,麦田、晒麦场来回奔跑,在收割机往卡车箱里卸麦子时推平麦堆、堵塞缝隙。中学时要协助大人在夜间去看护麦田、麦场、仓库。大点的女孩子,会负责收集孩子们捡到的麦穗,装入大麻袋,用大杆秤称重、装车运回,或者给麦田的父母兄弟姐妹们送水送饭。麦子从收割、晾晒到归库,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才算度过麦收季节。
  我就这样在农场长大,年年参加麦收,一直到高中毕业。体会最深的首先是酷热和饥渴劳顿的考验,其次是夜里守护麦田,在远离居住区十几里的野外田地,一个人寂静孤独,披件大衣,握根棍子,忍受着黑暗里的胆怯、幻觉,期盼赶快天亮和接班。至于割麦子、抱麦穗,经常弄得浑身瘙痒、红肿,或者担两桶饭菜步行几十里给工人送去,肩膀压得红肿,都不过是小儿科。
  同时,在漫长的麦收季节劳累与炎热中,也充满了只有田地里长大的孩子们才能体会到的乐趣。当几台收割机团团收割到麦田中心最后一块麦子时,集中在里面的野兔、野鸡会炸窝般四散奔逃,一大群孩子也像发疯一样在麦田里大喊大叫、追捕猎物;守护麦子的夜间饥饿难耐,两个孩子在麦田的机井泵房里点起一小堆篝火,烧烤起几把刚刚发黄的麦穗,咀嚼焦香清甜的麦粒当野餐。佐菜是白天捕捉到的麻雀、野鸽、斑鸠,泥巴一裹,丢火堆里熏烤,体会一把“叫花鸡”的香甜;一天劳作后,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妈妈煮好的竹叶粽子,姐姐用新鲜麦子磨出的麦粉烙的煎饼卷香椿炒鸡蛋,狼吞虎咽地体会自家饭菜的美味;麦收一个月后,生产队算账,自己能够领到几块钱,欣喜若狂,去买几本特别喜欢的连环画、几根铅笔,甚至买几块鸡蛋糕躲起来过一把瘾。
  其实,最终的结果是让我们每一个孩子,都能够深深体会到麦子从播种到收获、粒粒凝聚了汗水的劳动艰辛,从骨子里不敢轻易浪费每一粒粮食。忘不掉十几年里在麦田里挥汗如雨,三夏季节里抢割、抢晒、抢收……
  从此以后,每年一进入六月,就会不由地想起成熟的麦子,想起收获时的紧张忙碌,想起田野里的麦收人,想起滚滚的麦浪、金黄的麦堆、满满的粮仓。
  虽然在农场、在田野里,只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但麦收带给我的怀念和记忆太多,对生活和成长影响太多。同时也坚信,麦子带给世人的期望和幸福,是每一个劳动者的共同心愿。(周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