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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做的酱菜
文章字数:1,186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于家里人口多,生活水平所限,母亲亲手做的酱菜就成为我们一日三餐少不了的家常菜。直到我长大参加工作,这二十年,家里的酱菜都从没有间断过。
  母亲做的酱菜,一年四季都有新花样,酸、甜、咸、辣都有。春天,她会赶早腌制好香椿芽。香椿芽是第一茬采摘的,揉搓腌制出来尖嫩墨绿,咸香浓郁;新鲜的大蒜刚刚长成,母亲也会马上做泡蒜。泡制好的大蒜有咸甜两种,捞出来透明如琥珀一般,脆生生爽口开胃。到了秋季,母亲做的酱菜就更丰富了:黄澄澄的花生、大豆与红彤彤的西红柿、西瓜酿出的甜面酱;翠绿的腌黄瓜条;白生生的酸辣白菜;青红相间的辣制小萝卜条;以及腌豆角、腌蒜薹、腌野菜等。从冬季到初春,我们每天都可以享用到不重样的酱菜。
  读书时,我和弟弟在县城住校上高中,离家十几里路。每周六回家,母亲都要在厨房忙个不停。她将烙好的烧饼和装满酱菜的罐头瓶一起塞进我们的大挎包,这就是我们兄弟两人下一星期的全部口粮。家里没什么闲钱给我们兄弟俩加餐,母亲怕我们吃得太腻,总会往烧饼里多抹一点油,多加一点葱花。她绞尽脑汁给我们变化酱菜的口味,给我们的饭菜增加一点味道。
  在学校,除了午饭要买一毛钱的炸酱浇面外,早晚两顿饭,我们只需要一碗免费的稀粥就可以了。拿出母亲制作的大烧饼和酱菜,一样吃得香甜可口,甚至更能咀嚼出一份母亲的温暖和关怀。闲暇时,也常听见城里的同学谈论校外哪家饭店的拉面怎么劲道,哪家的馄饨如何鲜美,这些在我和弟弟口袋里的一元菜票面前都是奢望,只能想想下一星期从家里捎哪样酱菜吃。
  大多数同学也是从乡下来的,也各自带着家里的酱菜、烧饼、馒头,城里的同学偶尔与我们吃饭时蹲坐在一起,你一筷子、他一勺子地品尝着各家的酱菜。对我带的酱菜,大家一致赞不绝口,说口味实在地道。
  八十年代以后,我们都成家立业,远离了母亲和大家庭。可是每次回到家里,吃饭时母亲仍不忘摆上亲手做的酱菜,口味纯正、回味无穷,品尝着这种难忘的滋味,也品尝着浓缩的往日生活。
  母亲年过七十后,身体一年比一年衰老虚弱,可是每年她还会尽力地腌制出一些酱菜存放在家里。春天,采摘香椿芽,掐了嫩黄瓜条,剥好了大蒜瓣;夏天,蒸煮、晒好豆瓣、花生、掺入红透的番茄和西瓜。秋冬两季,切开、揉搓好白菜、萝卜。洗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将各类蔬菜一一地腌制起来。
  母亲亲手腌制的酱菜,我们总能从中品尝出母亲那不变的好手艺,品尝出浓缩香甜的过去。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十年了。兄弟姐妹回忆起来,感觉母亲带走了数不清的东西,家庭的亲情、温馨,亲人的思念、关爱、帮助。当然,也包括了老人家腌制的酱菜。
  母亲做的酱菜既代表着我们少儿年代的贫苦,也浓缩着一个大家庭的温暖与情感,更蕴含着浓浓的母爱的味道。对母亲的追思,有点像她制作的酱菜,时间越久越醇厚,永远地凝聚在心头,给我们无穷的回味和怀念。(周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