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在大街上独自忘情地跳着只有一人的双人华尔兹,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有人歌颂爱与自由,有人走失在1980年的漠河舞厅。他就是漠河舞厅这首歌的故事原型,一位叫张德全的老人。
1987年5月6日,一场特大森林火灾席卷了整个漠河县,万人受灾,张德全的妻子康氏也不幸葬身火海。康氏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跳舞,广播社放着歌,女孩的手臂随着音乐摆动。像一朵清脆的海棠,不慌不忙地抖落藤蔓上的雨露。这是男孩能想到的最优雅的形容。后来的很多个夜晚,他们常常偷跑进橘灯摇晃的旧仓库,在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舞厅”里,在老旧吱嘎的磁带声中,伴着流淌的月色和晚星,风情的女孩和笨拙的男孩沿着狭窄的仓库翩翩起舞。
大火突起的那晚,张德全发疯似地赶到县口,但没有找到妻子的遗骸。此后的三十多年里,张德全也没有再婚,他最常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在新开的漠河舞厅里和消失的爱人一遍遍跳着未完的舞曲。舞厅里的灯球不甘寂寞地转动,成双成对的男女相拥而舞。音乐声绕梁流转,映衬出这位独舞老人的寂寞。他舒展着双臂拥抱空气,怪异又虔诚。
爱情究竟是什么,有多坚韧又有多深刻,那枝干虬结缠绕的连理枝,被生生地从中间劈开,如今只剩还未焦黑的另一半在呼号的寒风中苦苦支撑。
可惜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靠思念和记忆活下去,真的有人可以在年少时爱上一个人,终身不忘,至死不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所说,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善妒,让相爱的两人天人永隔,爱一个人究竟能让他等多久,张德全用了三十多年。被记住的人不曾离开,再见了晚星,再见了秘密舞厅。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刘详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