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爱上写作的,也许是从初中时期喜读武侠小说开始,小说中的文字之美感染了我,尤其是古龙、金庸两位名家用他们超强的写作能力将文字运用得出神入化、赏心悦目,令我深深陶醉。于是,我把小说中美丽的词句摘抄了一本又一本,也埋下了写作的种子。
早期的写作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似的无病呻吟,为写一篇文章硬是堆砌出一些华丽的辞藻描绘忧伤的意境,总感觉没有写出林黛玉似的忧郁,就没有吸引人之处。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喜欢李白的豪放飘逸、苏轼的乐观豁达、王维的超凡脱俗,逐渐把“多愁善感”的写作思路转变成“善感却不多愁”。
写,是一件艰难的事,虽不用穿壁引光、囊萤积雪,但半夜“奋起疾书”,白天为码字魂不守舍、掐断头发的经历还是屡屡出现的。偏偏如我这等追求完美的人,一旦咬文嚼字起来,虽没有贾岛的“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境界,却有时也搅到茶饭不思的地步。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靠文字吃饭的人不容易,整天在电脑上修来改去,尤其是没有状态下还得为了完成任务而写,难免会突生一种“黔驴技穷”的不安感。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电视访谈栏目里看到那些有名的作曲家痛并快乐着的作曲过程。他们在早上醒来时,发现脑子里有几个音符,就赶紧记下来,然后整日思索、动手,将这几个灵光一现的音符发展为一首曲子,甚至一部大型交响乐。在完成之前,他们充满痛苦,像疯子一般,可一旦完成,却如同孕育生命般欣喜。我突然明白了,虽然我能力有限,写不出什么不朽的作品,但是写作的过程和作曲是何等相似。如果克服不了写作中的痛苦,也就享受不到成功后的快乐。
在十多年的工作中,我泅渡在文字的苍茫大海里,从被动写作,到主动写作。仿佛从“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最后进入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当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并得到了编辑老师和领导及周围人的肯定,也获得了不少荣誉时,开始慢慢热爱上了这份工作,也从中领悟到了:写作是一个漫长的跋涉,有热情、有才情、有真情并不够,还需要坚持,需要吃苦精神,更需要耐得住寂寞。
我是个外表阳光但内心孤寂的女子,既想做个不谙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之人,又贪恋世间一切美好,因而时常挣扎在快乐与忧伤、理性与感性的纠缠中。而写作恰好可以给我力量,让我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在涌动的文字里找到有血有肉的自己,找到自己的精神躯壳,从而修缮自己的生命。我很庆幸把写作当成一生的热爱,我希望自己能以朝圣般的虔诚,无畏孤独和荆棘,在漫长的跋涉中虔心而行。我相信,只要手中有笔,心里有墨,就可以跨过生命的长度,去到更远的地方。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这是从生物的角度来说;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这是从社会的角度来说;第三次是当世界上没有一人记得你的时候,你才是真正死去了。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体消失了,我的亲人朋友们,请循着我的文字散发出的温暖来寻我,我的灵魂依然在文字里安静而优雅地活着,虽然我们不能再见面,但我们可以在文字里常常相见。我想,这应该是我在写作的漫长跋涉中最圆满的归宿。(苏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