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总会有些偶遇,在记忆中挥之不去,时时回味,无形中滋润着你的心田。
周末,我出于习惯,去逛新华书店。在三楼的书架间,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书墙前浏览,恬静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恰如外面的天气,充满阳光,但他的两个袖管却空荡荡的。
他在书架前看得很仔细,最后挑中了一本书,用嘴噙着,走到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坐在地上,脱掉鞋子,左脚压住书,右脚翻开,弓着腰,低下头,认真地看了起来。我惊讶于他那如手指般灵活的脚趾,更惊奇于这位少年读书时的专注。我就像被一幅具有震撼力的画所吸引,忘我地欣赏,陶醉其中。
那少年似乎感觉到了,抬起头,和我的目光相对。我很紧张,经验中这样的孩子通常会比较敏感,担心他会不高兴,更怕扫了他读书的兴致,破坏了这样一幅生命美景。但,他没有,反而给了我一个微笑,又继续专注地看书了。
我东翻西看,不知不觉过了一个下午。我挑好了书,又特意绕到少年所在的地方,看他是否还在。只见那少年看好了书,穿上鞋子,正准备离开。他抬头看到我,走到我面前,真诚地说:阿姨,可以麻烦你帮我把书放回原处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正准备替他拿书,他已经回到书前,蹲下,弯腰,低头,很熟练地把书噙了起来。我接过书,望着他的眼睛,纯净,充满笑意、谢意、希望,却没有一丝的自卑与忧伤。
他说,他的胳膊是在一场车祸中失去的,一起失去的还有他的父亲。有双手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幸福感,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被生活的快乐所淹没,什么也不会去想。现在不同了,没有了双手,要做什么事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如果我放弃了,我失去的就不仅是双手,而是整个生命了。毫无意义的生命等于没有,你说是吧阿姨?在妈妈的帮助下,我的脚能洗脸、刷牙、写字,还能操作电脑,什么都可以干。没有了手,但我有了世界上最棒的一双脚。走出书店,少年跟我边走边聊。
外面的阳光真好,中山公园音乐喷泉的水流迸出一层淡淡的水雾,在阳光的映射下,七彩斑澜,煞是好看。有一群少年在水雾中穿梭、追逐、嬉戏,尽情享受他们这个生命时段的快乐。我身边的少年,对生命的理解超越同龄人很多,对生活也有着别样的追求。他,是最强大的人。(吴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