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以地瓜为主食、在碗里用漏勺捞起能数出米粒的年代,“点心”是家里难得的美味佳肴。其实所谓“点心”,不过是在面食或粉干里多放点油、洒了一些葱花而已,但即便如此,能吃到“点心”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却是一种渴望。
父亲是井下采煤工,每日三班倒,每15天倒一班,早班下班是下午3时30分,如果不是太饿,父亲都会等到晚上和家里人一起吃晚饭。中班下班是晚上11时30分,每次父亲在食堂吃完饭后,都会再买一碗面或粉干带回家。每次父亲买回的“点心”都交给母亲分配,因为“点心”有限,母亲的习惯是自己象征性地吃一点,然后叫醒老大、老二两个人分着吃,次日晚,剩下的“点心”则给老三、老四吃。只要父亲有买,孩子们总能轮流吃到。由于父亲三班倒,我们每次享受“点心”都需要等待30天,碰到父亲休息,又会少轮一回,所以那时候的我们真希望父亲没有休息天,想父亲能天天上中班那该有多好。
那时,家里7口人挤在3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我们知道父亲上中班都会带回“点心”,虽说那时我们已入睡,但一到那个时间我们睡梦中总能听到父亲的脚步声,闻到窄小的空间里“点心”散发的香味,翘首期盼的心便已蠢蠢欲动。但因为母亲的习惯约定俗成,孩子们心里都明白“点心”不专属于自己,久而久之,大家也懂得了什么是谦让。
时过境迁,“点心”已不再奢侈,更无企盼,但谦让的家风依旧保留,每每相聚,“点心”的故事总会提起,那份初心令人久久难忘。(徐永健)